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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夜离恨(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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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流水潺潺,萧启於迷蒙之中睁开了眼眸,却见他正躺在一块水中顽石之上,此地倒算是青山绿水、鸟语花香,可他却提不起半点兴趣,他的全身筋骨此刻剧痛无比,回想起昨日的大战,那黑衣老者的贯顶一掌,震得他全身似要爆炸一般难受,若不是体内真龙血脉流转迅速,自身恢复能力较强,怕是没个三五天都不能醒了。

「你醒啦?」一声清亮的声音传来,萧启回过神来,却是眼睛瞬间一亮,眼前竟是站着一位穿着白色绒袄的少女,眨着那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正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啊?你,你是…香萝公主?」萧启碎碎念道,已是惊讶的吞吐起来。

这少女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将头向左摆了一摆,看了一会儿又朝着右边摆动,旋即笑道:「对啊,我叫香萝,你便是他们所说的南朝人吧。」

「南朝?啊,是是是。」

「看来也没有什麽不同嘛。」拓跋香萝眨了眨大眼睛,甚是可爱。

「她,她真好看。」萧启心中如是想着,旋即又想到如今朝堂上谈起的和亲事宜,眼前的佳人若真能有幸嫁给自己,那,那倒也还不错,萧启如是想到,脸上竟是泛起一层红蕴。少年情动,带着一分淡淡的羞涩。可旋即想到此时情境,不由得问道:「我们,我们为何会来到这儿?」

「我,我也不知道。」拓跋香萝努了努嘴,俏皮说道。

「想必是马车受惊之下,带着她四处狂奔,至此地才停歇下来。」萧启心中猜想着,却见这拓跋香萝丝毫没有担心之意,在如此陌生的地方,依然天真活泼,见那溪水清澈,竟是毫不避讳的脱下了脚上的靴子袜子,一双可爱的脚丫子露了出来,白净娇小,萧启一时间看得痴了。

「南朝真好,处处是水源,在草原上,井水只够族人饮用,阿爸阿哥每日要翻一座山才能带回些净水来给我。」香萝一边欢快的扑腾着小脚丫,一边朝萧启说道:「南朝人,你也过来一起洗洗吧,这水好清凉咧。」

萧启虽是发育突飞猛进,可终究是十余岁的孩童心性,见这里却是个安静祥和的好地方,也收起戒备心思,脱下鞋袜,学着香萝的模样泡起脚来。

「南朝人,你叫什麽名字?」二人相对而坐,互相注目之下,自是要找些话题,小香萝草原儿女,自然大方许多,率先问道。

「我叫萧启!」

「萧启,我记住了!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南朝人,」香萝笑着说道,忽然又觉得不对,连忙摇头摆手道:「不对不对,康叔叔才是第一个,你是我在南朝第一个认识的南朝人,这样说才对。」

「那你便是我第一个认识的草原姑娘。」萧启学着香萝模样说道。

「是啊是啊,那我们就是好朋友啦、」

「嗯嗯,我们是好朋友,我会保护你的。」萧启郑重说道,却不料「保护」二字还未落音,自天上突然坠下一张罗网,直将他二人笼罩其中,「啊!」两人立时尖叫,却已是来不及走脱,但见他二人周边的几棵松柏之上跳下几道绿影,各执罗网一角,轻松便把他二人捕获。「哪里来的小蟊贼,敢闯我家後林?」茂林树丛之间,一名仪态不凡的长者率先走出,厉声斥道。萧启观他们打扮,想是在这树上潜伏许久,看来这里真的是人家的地盘。急忙说道:「几位勿怪,我二人的马车不慎迷了路,叨扰了。」

「哼,先押回去再说!」在长者轻声一哼,便背过身去对着手下叮嘱着,至走开也没再多看他二人一眼。

————————————————

二人被那大网一窝擒住,便被擡着朝树林另一头走去,这树林倒还不算太大,不过多久便见到一处小门,几人穿过小门,才觉这小门周边已是红砖绿瓦,小门之内更是亭台楼阁,俨然一副大户人家气派。

「原来刚刚这树林、这溪边山水都是人家的後花园。」萧启如是想到,他虽不经世事,但这连日来深夜出宫习武,倒也知道这京城附近的普通人家是个什麽规模,即便是放在宫里,有着这麽大一处後花园,那也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几人穿过院门,行至一处小院之前,忽然听得一声清声传来,却是个女人声音:「四叔,您这是?」却是自房中走出一名清丽女子,一身宫装白衣颇是精致,拖地长裙更显典雅,此刻她伴着几名丫鬟款款走出,一时间更如众星捧月一般出现在他们几人眼前。

这被唤作四叔的长着倒是不卑不亢,稍稍作揖便道:「回小姐,是两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蟊贼,竟是闯入了後林玩耍,被我等抓获,正欲送往前院听候发落。」

「哦?」这小姐走至近前,朝着那网中的两人仔细打量,这二人均是衣着光鲜,似乎不像是普通蟊贼,当看到纯真自然的拓跋香萝之时,不由眼前一亮,出声赞道:「好漂亮的小姑娘。」接着又朝着萧启望来,却见这萧启不但面容英俊,身形虽还不甚雄伟,但已是颇有男子气概,尤其是那双光亮的双眼,倒让这位小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我看他们二人来历不凡,四叔还是交给大伯处置吧,」小姐多看了他们几眼,便擡起头来,微笑着吩咐道。

「是,小姐。」

一行又再度向前,经得三四处小院,又过了一处石桥,方才来到正厅附近,这被唤作四叔的长者轻车熟路一般领着他们直奔大厅之中,却见着厅中人倒不多,当下拜道:「老爷,下人传报後林中有蟊贼混入,现已擒获,等候老爷发落。」

那厅中主位坐的自然却是昔日在泰安与秦风有过一剑之缘的陆家家主陆冠雄,正巧讨论完些经营之事,闻得四叔此言,稍稍朝下看来,也觉着两小贼生得标致,且衣着光鲜,不似常人,开口问道:「你二人因何闯入我陆府?」

「陆府?可是江北首富的那个陆?」萧启本是隐隐有些猜测,此刻听闻一个「陆」字,当下恍然,连忙问道。

「哼,江北一带,还有哪家敢称陆府?」那四叔虽是一向沈稳,但听得萧启此言,以为是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终是忍不住说上一句。

「哈哈,那便好了。」萧启连声笑道,在众人疑惑之际,却是率先发问:「想必这位便是庄主陆冠雄了?」

陆冠雄虽是不喜这小子的作派,但多年经营,亦是知晓几分隐忍的内荏之道,回道:「正是!」

「那便好了,我叫萧启,认得你家兄弟陆冠冲。」

「什、什麽?」陆冠雄听得萧启的名字立时站了起来,围着萧启转了一圈,仔细的打量着这眼前少年,不敢轻言定论,可萧启却是少年心性,见遇到朝中陆供奉的兄弟,心下稍安,也任由着这陆家家主打量,可越是这般轻松,越叫陆冠雄琢磨不定,犹豫一会儿才说道:「草民陆冠雄拜见萧启殿下,下人们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殿下恕罪。」虽是出口恕罪,可却没有放松神态,依然在想着这萧启的真伪、「无妨,我也是不慎落入此间,既然遇到陆伯伯,还望陆伯伯帮忙托人唤一声你家兄弟,早些接我们回去。」

「是,草民这便安排,来人,带殿下下去休息。」

陆冠雄打发着这二人下去休息,自己却是沈吟不语,思虑片刻对着一直伫立当场的四叔问道:「四平,你有多久未见到老二了。」

「回老爷,确实有段时日了,二老爷久居宫中,想是被外派做什麽差事也说不定罢。」

「可偏偏这时候有人提起,你觉得是否有些?」

「既然他自称皇子,属下以为,还是去宫中走一趟,若是见不到二老爷,也可找韩大人问候一声,毕竟此事不小。」

「也好,你速去宫中吧。」

————————————————

夜色渐暗,萧启与拓跋香萝被安置在两间客房之中,但萧启顽童心态,也觉一个人无聊,便偷偷溜了出来找香萝说着话。

「萧启,他们好像很怕你的样子?」拓跋香萝见到萧启自是稍有惊喜,毕竟在此地萧启也算是她唯一认识的朋友了。

「也不算怕我吧,我与他们的二老爷是认识的,在宫里我常找他偷偷指教功夫咧。」

「宫里?」香萝诧异问道。

「啊?」萧启摸了摸後脑勺,本来还想瞒着她一会儿,可眼下自己却是说漏了嘴:「是啊,我家就住在宫里。」

「那你认识宫里的皇子吗?」

「额,宫里以前有三个皇子,现在就剩一个了。」萧启喃喃说道,一想起萧驰的死,心中便也有些伤感。

「那剩下的这个,你认识吗?我这次来中土,便是兄长来让我嫁给他,祈盼大明能发兵,助我们抵御鬼方的妖兵。」

「那你愿意嫁给他吗?」萧启却是岔开话题。

「我连他认都不认识,又怎麽愿意,不过为了我草原的子民,香萝是甘愿和亲的。」拓跋香萝郑重说道。

萧启望着这本书纯洁天然的少女,这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好年纪,却因为家国战乱,不得不过早的卷进权利与责任的漩涡,当下心中一暖,双手搭在拓跋香萝的肩上,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香萝,其实我…」

「萧启殿下可在此?」萧启正欲说出自己便是那四皇子,可偏偏被屋外的丫鬟一声打断,不由缩了缩嘴,不耐烦的喊道:「不在!」

「扑哧!」香萝听着他不耐烦的嘴硬,不由得又是一笑,如山花烂漫,如春暖花开,一时又让萧启心中一暖。屋门终是被丫鬟推开,那丫鬟笑着说道:「果真在此,奴婢在殿下房中未曾寻到,便寻到了这里。」

「你有什麽事?」

「是我家小姐咧,她说想邀殿下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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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这丫鬟前头带路,萧启总算来到这陆家小姐的庭院,这陆家人丁不旺,现任大当家陆冠雄只有两个儿子,二弟陆冠冲久在宫中当差,更是没有子嗣,而最小的三弟更是早逝多年,只留下了这小姐一个女儿,因而在这陆府之中,这三小姐陆祈玉变成了陆府上下唯一的小姐。进得院中,那丫鬟便自一边退下,萧启朝那房中一看,却是灯火通明,也不多想,行至房外,正欲叩响房门,却听到一声哗啦啦的水声。

萧启顿感疑惑,敲门问道:「可是祈玉姐姐?」

「进来吧!」一声轻唤,却是百转风情,萧启只觉这声音分外迷人,心中竟是渐渐升起一丝丝异样感觉,轻轻推开房门,只觉房中烟雾袅绕,虽是隐隐觉着前面有些烛光,可依旧不能视物。萧启一步一步的向前探去,绕过门前的屏风,顺着这股水雾朝前行去,越发觉得那水声清晰可闻,伴随着水声之间的,似乎还有一点儿其它的声音。再进一些,只觉那隐藏在水声之间的,似是女子的闷声轻哼,再进几步,萧启立时止住动作,原来这屏风之後,却是一卷轻纱围着的布帘,而布帘之後,竟是摆着一个巨大浴池,在那水雾之後,萧启隐隐能辨别出那浴池之中一妙龄女子正静坐於其中,不时荡起层层水花洗涤着自己露在水外的锁骨柔肩。

萧启立时脑中明白,这是祈玉姐姐在房中沐浴,按理说他该大惊失色,扭头就走,可他此刻却觉脚下定住一般,不忍动弹,平日里青涩懵懂的他忽觉腹中一股真气不住的升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自控,而更令他感到尴尬的是,那胯下的小龙不多时升起,竟是坚挺无比,较之寻常大了足足两三倍,萧启更觉羞愧,终是提起些精神,决意先出得房门再说,可又是一声娇媚轻唤传入耳中:「萧启弟弟,为何不进来呢?」这一声呼唤立马叫萧启心跳加速不已,刚刚擡起的脚又收了回去。连声回道:「可,可我看姐姐在,在…」

「倒是个正人君子,呵呵。」陆祈玉娇笑之时,自手中擡起玉手轻捂芳唇,可便是这一擡手的功夫,那素手带起的旖旎水滴不断落下,每一滴都在萧启心头掀起层层涟漪。

「那你便站在那儿吧,不掀开帘子也就是了。」

「噢噢,好!」萧启连声答应,不知为何,心中似是有一团火焰燃烧,想起白日里所见到的这祈玉姐姐面容,此刻心底里就想着能在此多待片刻。

「我唤你来是想问你些我二伯的事情,不知道他近来如何了?」

「陆师傅啊,他…」萧启提及这位陆供奉,满脸都是尊崇之色,在深宫之中,除了师傅和姐姐,便只有这陆供奉知晓他习武之事,但是却甘愿替自己隐瞒此事,并在不经意间指点一些搏斗技巧给自己,寻常人看来是这位陆供奉逗着十余岁的四皇子玩耍,可真仔细观察,会发现萧启这几年内有欧阳迟传授绝学,外有陆家二爷陆冠冲传授些搏击防身之术,故而进步颇为明显,更有甚者,陆冠冲见萧启虽是年不及弱冠,却已然心怀坦荡,长久相处之下,後来更是传授了些兵器冶炼之法与战阵对敌之道,更是打开了萧启的视野,让萧启受益良多,只是,这陆家二爷,许久未见了。萧启说着说着,越是激动便越是惋惜,越是惋惜,便越是滔滔不绝,竟连门外传来的脚步之声都未曾听见。

「四殿下真在此处?」屋外不多时已出现一大堆官员,但众人之中,一位不过四十的中年长者怒目圆睁,喝问道,这中年显然位高权重,竟连陆冠雄都退居在一侧,不敢作声。

「回大人,奴婢亲眼见到那人仿佛喝醉了酒,不顾我们百般劝阻便冲了进去。」那陆祁玉的丫鬟低声答道。

「这,这这这。」陆冠雄闻得此言,急得焦头烂额,赶紧扯过身边的一位健硕官员,哀求道:「韩大人,可要为我做主啊。我三弟他死得早,这,这可如何是好啊。」他所求的韩大人便是昔日大战烟波楼的兵部尚书,此刻他双眼微眯,不发一声,稍稍朝身边的中年长者望去。

「哼!」中年长者闷声一哼,立时令在场众人皆是一颤:「给我把这竖子抓出来!」当下便有无数侍卫冲入,萧启这才闻得声响,可是为时已晚,正欲起身反抗,却突觉身体绵软无力,连半招都发不出来,只得任由这夥侍从轻松擒出。

「老,老师!」萧启被众侍从架着,被带至那中年长者跟前,立时大叫:「老师救我!」原来他眼前之人正是当朝右相之子,萧驰与萧启的太傅,礼部尚书慕容巡,当慕容巡望着萧启真面目时,本还心存侥幸的心立时坠了下来,面色铁青,怒不可遏,这时一名亲卫附耳过来,在他耳边悄声说道:「陆府小姐衣衫不整,此刻正痛哭流涕!」

「畜生!」慕容巡终是再也忍耐不住,破口大骂道。但此刻终究是他主持大局,当即朝陆冠雄微微一撇,摆出不容置疑的架势道:「此子年少轻狂,竟顽劣至斯,是我慕容巡之过,而今先将其带回,他日定会给陆府一个交代。」说完也不等陆冠雄回应,当即转身吼道:「走!」

————————————————

「泱泱华夏,巍巍大明,竟护不得我国一女子之周全,这是天大的笑话!」大殿之上,那匈奴使者康文生正大声咆哮:「燕京官道、天子脚下,竟有魔教妖人作祟,致使我『大漠明珠』至今下落不明,敢问大明皇帝陛下,这又该如何处置?」

「哼!你们自家的侍卫看不住自家的公主,又有何底气在此叫嚣。」吏部尚书吴廉自是机敏,当先站了出来挡在这使者跟前质问回击。

「若不是顾及两国邦交,我草原勇士只携五百余人,不曾携带兵器,不然又哪里容得他魔教作祟。」康文生盯着吴廉,针锋相对。

「莫说五百人,便是你匈奴勇士尽在,也敌不过那鬼方部族吧,哼。」吴廉蔑笑一声,语带讥讽。

康文生却是丝毫不怯:「鬼方固然强势,可我们亦不是善与之辈,你南朝如此欺我,我主若决意南下,我看你有几个『饮血』营来守!」

「大胆!」不提『饮血』还好,一提起来萧烨便觉耻辱,自己借惊雪训成的一只雄军,竟是被她轻而易举的带走,而这三千多人的队伍,入了江南一带,竟似失踪一般再无动静,叫他终日不得安寝,要知道那「饮血」,可是冲破了匈奴不败的狼牙铁骑的部队,在自己的国土上有着这样一支随时觉醒的雄狮,又怎能让他安稳。此番这使者提前,他终是忍耐不住,出口斥道。

随着萧烨的这一声怒斥,殿外不禁响起阵阵拔刀列阵之音,宫廷禁卫纷纷集结,似是在等待着萧烨的一声令下便冲入宫中,将那使者碎屍万段。可这康文生连眼都未眨一下,狂笑三声:「哈~哈~哈!我听闻几个月前陛下就是如此对抗烟波楼的,果然是好手段啊,我康文生虽没有烟波楼众神女那般本事,能从此地从容脱逃,可我康文生早已抱着必死之心,我此番来更是视死如归,且看是你的刀斧硬,还是我康文生的骨头硬!」

这一番豪言立时叫百官动容,当下场中鸦雀无声,众人都在等待着萧烨的命令,可萧烨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吓唬一番还好,可如今他这般叫嚣,若是不杀他,却是让自己颜面扫地,可若是杀了,引得两国和谈崩裂,岂不坏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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